老地址住了一位现代人涂国文老地址略评
江锦灵 老地址住了一位现代人 ——涂国文《老地址》略评 江锦灵 诗人,诗人,也是偏正结构,人为“正”,诗为“偏”。诗人,首先是一个人,一个具有现代意识、古典情怀的人,另外再加上宿命般的忧思、与生俱来的浪漫和自觉性的想象,那么,便可拥有了诗人的成本。 涂国文,应该就是这样一位诗人,至少是一位有诗意的人。 古典情怀。从他的诗中,可以感受到他的传统性,而非守旧,是从中国古典文化与文人精神中汲取养分,恰恰是对美好传统的继承与发扬。比如《流年》,“以一只青花瓷,供养流年//……梨花在烟雨中,开至荼蘼//……//以水袖,以鼎镬里你的药/以我的孤独”。再比如《动词的青衣与名词的小生》,“名词的小生,在一阵旋地而起的秋风中/走向科场,一去不返//动词的青衣,在二胡的幽怨里/将戏文一半演给观众,一半演给自己”。以及《桥的词类学》《白雁坑》《曲院风荷(二首)》等相当一部分诗作,透露出诗人的身体里流淌着唐诗宋词乃至元曲的基因,诗人的灵魂也适合着长袍青衫。 具有现代意识的生命个体,才是真正灵魂健康而思想独立的人。这对于诗人尤为重要,可以确保诗作不陈腐,不固态,并不断地保鲜,还适时地展露先锋性,辐射实验性的光芒。如《史记:布罗茨基列传》《〈资治通鉴〉通俗演义》《楼道上的卡夫卡》,这至少从形式上作出创新的努力。《过地铁站杜甫村》等,用现代眼光与思维解读古典意象,或把古典的坐标植入当下,以当下生活状态去反证,发人深醒与反思。 宿命般的忧思。正如他在《我有很多诗篇要写给这世界》中写到的“如同太阳,有很多光芒要流照人间”。更有与时代结合紧密的诗作,但绝非应酬乃至唱赞歌。对于合唱,诗人是拒绝的。他只独唱,或组建独唱团,比如《口罩之歌(二首)》,就道出他对年中国遭受新冠疫情的独特思考,“一只口罩,锅盖一样盖在古老帝国的灶台上”“每个人都面容模糊,在一只公共的口罩中/失去了表情,看不见喜怒哀乐/唯有两道狐疑的目光,从眉峰下泄出/像两根飘忽的缆绳,锚向真假难辨的流言”“每个人都是一座小小的城池/而口罩则是从护城河上吊起的一座座木桥”“口罩,作为一块皮肤/已与我们的嘴唇与脸颊,融为一体”“待到揭下它的那一天到来/我们,是否都会面目全非?”《短歌微吟(十一首)》中更有一系列类似的诗作,如其中的《春天谣》,“这世界,尚有一只白鹭和半只蝴蝶/是洁白的”,《时代》也仅有两行:“一把耷拉着的铜号/如同一支被摘除了睾丸的阳具”,《自白书》只有一句“我把世界设置为无声”,便成就一首诗。犹如鲁迅先生提到的匕首和投枪,击中时代的痛点和人们的心跳。甚至有剑拔弩张的《诗坛》一诗,“诗人名录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名字/像麻栗坡上/密布的墓碑//我不知道,躺在这里的/到底是诗歌烈士/还是一场鼠疫/所制造的炼狱”。 他的诗,既有经过千锤百炼的,比如《良渚:大海升起的文明曙光》《月亮修辞学》《五音:浙江赋》等,从结构、意象和修辞中可以品咂,从中也可充分感受到诗人的才气和雄心。也有即兴而就的,比如《夜航船》《城市鼹鼠》《出行记》《我有很多诗篇要写给这世界》等,从诗尾“散步途中”“火车车站候车室”“记于的士上”等字样的落款中,可见一斑,这也侧面说明诗人在很大程度上已把写诗与生活统一起来了,甚至把写诗视为生活常态。 当然,诗人的骨子里还是汹涌着浪漫主义的河流。往往浪漫的表达,需要具备自觉性的想象来辅助。用富有想象力的语言来完成对浪漫主义的描绘、渲染。比如《怪兽》,“我体内有一头怪兽/它往往在我夜晚散步时苏醒/流淌的河流,远处的灯光/或者空中的月亮/常惹得它莫名地狂躁和愤怒/张开血盆大口/吞吃漆黑的夜色/吐出诗歌的碎骨头”。还有《灵山》《五音:浙江赋》《车票》等诗作能鲜明地感受到诗人想象力的挥洒。 个人觉得,童心也涵盖在浪漫主义情怀里。在《老地址》诗集中也有具体的作品印证。比如《我的体内豢养着一个儿童》,“……他常常骑着扫帚遨游太空/像一个中国儿童版的哈利·波特//或是用冰雪砌一座童话屋/邀请森林中的小动物们到家里做客//为了保护他的天性/我将倾斜的生活,改造成一面山坡……” 一旦诗人丰富奇丽的想象、浪漫情怀和宿命般的忧思有机融合时,创造出的诗作就极具震撼力与感染力,艺术性的密度甚高,比如《城市记》《时光屠夫》《靠近》《招领启事》等不少作品,叫人忍不住阅读好几遍,常读常新。 以浪漫主义的语言构筑批判现实主义的文本。在看似华丽的语言披风里,佩戴或藏匿一柄利剑,随时可以出锋,剑指社会的病灶和人性的丑陋,甚至刀刃向内,剖析自身,乃至刮骨疗毒。 毫无疑问,涂国文也是一位有着故乡情结的诗人。故乡,是回不去的家乡。诗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永远是游子,至少灵魂是漂泊的,就此与故乡秉持一种情感上的依恋,与此同时,也是对峙。这就形成一种文学上的张力,和审美上的朦胧感。比如诗集的第四辑,有相当的篇幅可以证明。诗人以家乡的风物、亲人等为抒写对象,或叙述背景,更会或多或少嵌入自己的情感与思考,深情又不滞重,细腻又不琐碎,为我们勾勒出一个典型意义上的故乡,若从数量上加以充实,便能完成文学故乡的重建。 与之前的诗歌创作相比,总体上感觉诗人的创作更加从容、大气、率性。题材也越发宽泛,并有意识地拓展,形式上不无创新。 当然也无需避讳,诗人有一些即兴而就和实验性质的诗作,完成度还不无欠缺,有时结构还可以紧凑、语言还可以精简,有打磨的空间。诗人自身也或许知晓这一点,但不藏拙,或是拥有自己的打算,比如想让这部诗集更具现场感、原生态,也想引领读者一边阅读一边生成。 另外,涂国文还“自恃”一个评论家的身份,具备广博的阅读量和深邃的思辨感,所以他的部分诗作具有密集的信息量和厚重的文化色彩。比如诗集第五辑,至少有十篇这样的作品。他还存有铸就长诗乃至史诗的野心,比如《以流水的语汇吟唱萧山》《五音:浙江赋》,也不乏鼓捣偈子、箴言的俏皮与灵动,带有佛性与禅机,如《山水课》:“坐在云的凳子上/听山水布道//一堂课结束/恰好一生”。 (.5.11) 长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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