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贵州人新生代最美女性系列访谈

《贵州民族报》年8月22日A4版(上)

《贵州民族报》年8月23日A4版(下)

访谈背景

纽约时间年7月14日和15日,中国新艺术音乐创立者龚琳娜、老锣亮相美国纽约林肯中心艺术节,与美国跨界乐团“乐侃全明星乐团”合作带来融合中国传统元素的大型音乐作品《云河山》。作为已经成立30周年的跨界乐团,“乐侃全明星乐团”(BangOnACanAll-Stars)联合创始人兼作曲家迈克尔·歌登(MichaelGordon)几年前到访中国,通过电视荧幕为龚琳娜的歌声吸引,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与龚琳娜及老锣相遇相识。《云河山》已是“乐侃全明星乐团”继年纽约双河音乐节《云中君》后与龚琳娜的二度合作,透过中国神话与古代诗词,呈现一个融合古老传说与未来乐韵的艺术全体验。

近年来,曾被喻为“神曲女王”的龚琳娜的演唱风格离她的爆红之作《忐忑》越来越远,她和丈夫老锣将更多的精力专注于用音乐演绎中国古老神话和古老诗歌。

让我们走进著名歌唱家龚琳娜,听她讲述她那不平凡的歌唱事业,和饱受争议的成名之路。

让美国朋友了解中国新艺术音乐的发展和壮大

刘学文:龚琳娜老师您好,很高兴您能在百忙之中接受我们的访问。首先祝贺您此次携音乐作品《云河山》亮相纽约林肯中心艺术节,并获得圆满成功。能跟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您此次的音乐作品《云河山》吗?

龚琳娜:《云河山》是一场关于中国神话和古代诗歌的音乐盛宴,以神话为契机出发创作,运用音符思考人类生命的始末。《云河山》中包括12个乐章,唱词大部分来自屈原楚辞作品《九歌》和《天问》,另外少部分来自李商隐的作品以及一些国外作品。音乐开篇以盘古开天地,很久以前世间万物的形成,到人类面对生命无常对长生不老的渴望。中篇从巫师的出现,祭祀敬畏自然神灵的再一次洗礼,再到人类生活中的质朴乐趣。最终,人类需要在人间现世寻找乐土,找到安乐的修行之路,并获得神灵的保佑与安定。《云河山》向中国与西方的“声音世界”呈上敬意——作品中有中文诗句,也有英文唱词,音乐语言涉及多种当代音乐词汇。这部作品所表达的,主要是屈原《九歌》中富有神话色彩、关乎大地万物的浩瀚胸怀。

刘学文:“乐侃全明星乐团”是全美著名的顶级跨界乐团,而此次纽约林肯中心艺术节也是继纽约双河音乐节之后的第二次合作。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您有机会跟他们合作?两次的合作有没有什么收获?

龚琳娜:乐侃全明星乐团作为已经成立30周年的跨界乐团,在世界范围内与众多著名音乐家都有过合作,是非常了不起的国际化的音乐团队,能与他们两次合作,我深感荣幸。我一直认为,朋友间讲究志同道合,音乐也需要和谐愉悦,这是交往合作的前提。人不合,气不顺。所以,每次的合作,我都特别注意选择能够志趣相投的艺术人或艺术团队;若不顺,再好的机会,我也会放弃。相遇美国乐侃全明星乐团是年在北京中央音乐学院看他们的音乐会,精彩的音乐现场感动了我。演出结束后,我邀请乐团的六位音乐家和他们的经纪人吃重庆麻辣火锅,每个人吃得汗流浃背,不停地说“棒棒棒!”一群好吃的音乐家,和我一样,没有忌口没有挑剔,他们一个劲儿的问我的音乐是什么的风格,上网搜给他们看,他们很惊讶,没料到我这么小的身体爆发着巨大的能量。因为有着共同的音乐理想,所以很快成为音乐上的知音,并且有了第一次合作的机会——纽约双河音乐节。那一次的合作很完美,就希望着能够有机会再次合作。而此次《云河山》是与“乐侃全明星乐团”的二度合作,透过中国神话与古代诗词,呈现一个融合古老传说与未来乐韵的艺术全体验。能跟这么优秀的团队一起演绎诠释中国民族音乐作品,有了锦上添花的效果。这次《云河山》专场音乐会,我与他们的合作,彼此互相尊重互相交流,在音乐中融合,在神话中交集;没有隔膜,没有阻碍。在林肯中心艺术节演出之前的一周,我们每天一起做音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幸福。不知道下一次的合作会在哪里,但艺术的共鸣早已在彼此心里疯长。

刘学文:在您看来,此次的音乐作品《云河山》在林肯中心艺术节演出的意义何在?

龚琳娜:“云河山”——预示一切自然的能量,空间时间的张力,混沌古今的故事,无所谓中国还是美国,中文还是英文,人都在试图和神对话,内心深处充满了对神的敬仰。我们这次千山万水到美国开音乐会,就是想把中国传统文化宣传好。让美国朋友了解中国新艺术音乐的发展和壮大。此次演出作为国际最高音乐艺术水准的演出,这必将成为中西方音乐合作交流项目中,以中国性为主体,以中国音乐文化为主要表达,并承载国际传播使命的重要事件。

别以为唱好几首英文歌就牛,能把中文歌唱到世界,这才牛

刘学文:近两年您和您的先生老锣一直在坚持做一件事,那就是为中国古诗词谱曲成歌。比如《静夜思》、《将进酒》等,而此次《云河山》也仍然是以古诗词歌曲为主。能不能跟读者分享一下,为什么会有把古诗词谱曲成歌的想法?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龚琳娜:年,我和老锣将重心放在中国古典诗词音乐的创作上,我们希望能够创作诗词歌曲、收集更多中国民歌、戏曲音乐,继续创作,同时发展一套教学体系,方便后人记录和学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要做文人音乐。而文人音乐这部分,古诗词是非常重要的。而当下,我们的音乐过多的娱乐化了,所以我们缺少这种高雅的艺术和声音。我觉得当下中国特别需要高雅的艺术,因为我们不缺卡拉OK的声音,也不缺广场舞的声音,这些都是很发达,还有流行音乐的声音也很多,可是真正的代表着文人艺术的高雅音乐,这块还很空缺。

你看过去的唐诗宋词元曲,所有的这些词都是文人、士大夫阶层他们创作的,所以把他们的诗词唱成歌,在过去就是这样的,我希望用现在的声音,现在的作曲手法再来展现,让当代的观众能够爱上中国的古诗词音乐,希望他们听到诗词音乐里面的韵味美。这不仅能够在唤醒这一沉睡文化的同时也能时刻提醒着人们铭记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瑰宝。

刘学文:年8月,您发起“声音行动”音乐教育项目,并且在这些年期间,致力于音乐教育,频繁的到全国各地去进行音乐讲座,为什么想要去教人唱歌?

龚琳娜:首先,我特爱唱歌,特喜欢跟人分享所有我喜欢的东西。当我发现,自己琢磨了很多年的用声方法,就这么灵活自如的运用,可以打破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自由歌唱,我就不光希望自己会唱,更想别人也能一起唱!

这些年,我教过专业的歌手,也教过山里的少数民族,还有选秀的快乐女声。无数人都称我为老师,但是我骨子里没这个老师的概念,我只想与人分享而已。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把中国的不同唱法传播、传承。但是中国的唱法太多了,就各地民歌、戏曲、曲艺,已经数不胜数,还有近现代的中国歌唱家、流行明星等,也都有自己独特的唱法。我一个人怎么传承得了那么多呢?

不行,我得找一大帮人,可是这一大帮人怎么找呢?我既不是任何学校的老师,又不属于任何协会,完全一个自由人。幸好,有了网络,有了可以听可以看的平台。因此,我决定抓住机会,教大家唱歌,不论什么风格、什么技巧,都要敢于尝试!不同时代的歌者,将最好的声音留了下来。那些让我们不能忘记的声音是谁?而有人成为一个时代的代表人物,她又有怎样的独特唱腔?我总觉得现在的歌手如果要创新,必须学习前人的好,了解文化的根。这些在我的教课里都会讲到。

如今的时代,高雅成为西洋音乐的代名词,流行也几乎被欧美或日韩音乐覆盖。中国音乐在哪里?我们的高雅是什么?其实,许多人真的不了解,也没有机会学到。所以,我走到哪里,都会给大家唱歌,并教会你听到、感受到,并唱出自己文化独特的声音。这就是我的“声音行动”,没有复杂的概念,但有复杂的技巧在里面。别以为唱好几首英文歌就牛,能把中文歌唱到世界,这才牛!

中国新艺术音乐的创立,有望推动中国音乐整体的创新发展

刘学文:去年5月,您举行了《爱·五行》新艺术音乐会,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您是中国新艺术音乐的开创者,这些年也一直在为传播和发展中国新艺术音乐做着努力。能跟读者具体说一下什么是新艺术音乐,新艺术音乐的出现,对中国音乐的发展有什么意义?

龚琳娜:中国新艺术音乐首先是属于中国的,并且是全新的,同时也是艺术的。中国新艺术音乐植根于中国传统民族的深厚土壤,采用中国的五声音阶进行创作,并充分汲取传统戏曲与各地民歌的精华,注重表现中国歌曲的语言之美、旋律之美和意境之美,继承并发展了中国音乐余音绕梁的独特韵味。中国新艺术音乐在突出中国传统音乐韵味的前提下,融入了西方音乐里音阶层层递进直至喷薄而出的特点,将“韵”的缠绕与“气”的铺开完美统一,创造出多层次、立体化的声音,进而使中国传统音乐焕发新的活力与光彩。

它的创作内容与表现形式都是艺术的,传承了中国古圣先贤的人文情怀,着力用音乐手段表现中国古诗词的魅力内涵,并用由此锻造的艺术化手段创作出新的音乐作品,使人能够在散发着艺术气息的音乐中得到精神上的享受与满足。

中国新艺术音乐无论是在演唱方法、创作手段,还是在表现形式上,都不拘泥于任何一种固有的模式,其宗旨是一切方式方法都完全为音乐本身服务。在唱法上,既非民族,亦非流行,更非美声,而是在用心感受音乐作品的基础上,灵活运用中国各种戏曲不同行当的唱腔与各地民歌丰富多彩的唱法,并结合歌者自身的嗓音条件,发出能够表达音乐作品本身内涵与意境的真实自然的声音。在伴奏上,讲究中西合璧、洋为中用,既选用笙、笛子、扬琴等民族乐器为主,又辅以手风琴、大提琴等西洋乐器打底,演奏出立体的声音,增强音乐的层次感与表现力。在演绎上,没有程式化的表演,只有艺术化的表达,歌者的表情、神态及肢体动作完全为传递歌的灵魂而自然呈现,毫不矫揉造作,尽显真情实感。中国新艺术音乐的创立,继承和发展了中国传统民族音乐的艺术精髓,并为之注入了一缕清风,打破了中国当代民族声乐“千人一声”的局面,为中国音乐国际化起了重要促进作用,甚至有望推动中国音乐整体的创新发展。

中国作曲家应写出全世界的人都能听得懂的中国音乐

刘学文:7年前,您因一首《忐忑》一炮而红。然而也正是因为这首歌,您本人也饱受争议。尤其是之后的《法海你不懂爱》、《金箍棒》等,每首歌曲都引起不小的争论。但随着您参加“全能星战”这个栏目,在舞台上精彩演绎了《但愿人长久》、《小河淌水》等歌曲后,社会公众对您又有了全新的认识。某资深乐评人说,您的《小河淌水》不是告别雷人,其实那只是她的基本功,是歌手的“返璞归真”而已,其实我们都误会她了。那么针对这些来自社会不同的声音,您自己是怎么看待的?

龚琳娜:我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观众是否去黑我,从头我没觉得他们在黑我,因为“神曲”这个词出现的时候,我觉得这个词恰当地说明了我的音乐特色——精、气、神,达到形而上的神,达到一种人神合一,我觉得这是一种艺术高度,也是观众对我作品的一个认可。所以他们用神曲来形容,我觉得观众特别神。当时老锣写《忐忑》的时候,就是为了让全场high起来、爽起来。我觉得大家的想象力很丰富,而且能一针见血,我没有去想它是好还是不好,我只是觉得,就让观众自己去评价。因为不了解,所以有偏见。但我自己唱歌,我就是一个自由的灵魂,我不在意别人有偏见,因为我在这里面只是一个传递者,我要传达的是音乐内容。如果《忐忑》带给你很爽的感觉,让你的垃圾排出去了,我觉得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喜不喜欢我觉得不重要,因为我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我只需要传递一种力量,一种正能量。《法海不懂爱》尽管只是一首没什么技术含量和艺术性的小歌,但是它一句话就点了题:一切都是因为法海不懂爱。也有很多人无法接受《金箍棒》,觉得我是扮相丑,不三不四。但形式是为了内容服务的。我不会在意自己的美丑,只要唱活这个孙悟空就可以了。

其实无论是《忐忑》、《法海你不懂爱》再到《金箍棒》,亦或是后来的《小河淌水》等等,我的所有歌曲,都和中国传统文化有关,这也是我和老锣一直在坚持在做的事情,是艺术上的尝试。老锣常说,中国是那庞大的国家,有那么丰富的文化,中国音乐不会是没有内容的。所以我们觉得研究中国音乐,可以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这条路上不断地尝试和创新,我一直坚信我们传统的声音是宝贵的,而且在这条路上,不止有我,有老锣,而是让更多的人一起为中国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做出努力。

刘学文:这些年,随着您风格的不断改变,对您的评价呈现出两个极端,否定您的说您是在“哗众取宠”、“低俗不堪”,而肯定您的又说您才是真正的音乐家,是个纯粹的音乐人。那么您认为自己的音乐是到底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

龚琳娜:音乐欣赏也是有门槛的。其实那就像吃饭。有时候你想吃火锅,有时候呢你也想去吃精细粤菜,你可以都爱吃,对吧。那音乐是这样的,有一些是大众化的,比如说民间音乐、民俗音乐、流行音乐。那么还有一些雅趣性更高的,像文人音乐,古诗词音乐,他的娱乐性就少一点,那它的精神性更丰富,更阳春白雪。在我看来我都要唱,只不过我把它分类,就是说你看《金箍棒》、《法海你不懂爱》这一类,是属于民族性的,因为它是民间故事,民间故事大家都知道,但是我也唱《屈原》、《山鬼》,这类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文人就是比普通人更有思想,所以文人的笔墨写出来的时候,背后就有很多深层次的东西让你去挖,这也是为什么上千篇的古诗词能够留到今天。我希望给到艺术也是能够接地气,《山鬼》这样的歌,大众的人不一定会喜欢,但是能让大众感受到这里边的能量,我也会为他们唱。我们这个时代不就是跨界混合,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吗?所以在我的定位上,很清楚我只是一个桥梁。

我始终认为艺术是有一个过程。目前我在国内感觉到的市场,就是大家想学习,大家更想去学而不是还没有到欣赏艺术的时候,所以我到各大高校或者包括给这些合唱指挥去讲课的时候,也都是给他们讲了我们新艺术歌曲每一首歌它背后,为什么是这样创作和怎么唱的,等到你把这些观众培养到他们更上一层楼了,他们的理解力更强,他们再来欣赏我们的艺术的时候,是不一样的。所以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没有统一的认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者要求大家都能理解我的音乐,因为我相信无论是艺术还是观众的理解都是需要有一个过程的,能经得起时间打磨的东西,终究会成为好的艺术品。

刘学文:您目前已经在国际舞台上获得了很高的成就,也一直在为中国民族音乐走向世界不断努力着。那么在您眼中,您认为中国民族音乐“国际化”发展的最大困境是什么?

龚琳娜:我认为现在特别缺少好作品。如果作品本身差强人意的话,我可以把这首歌唱得好听,但是它的价值和艺术能量就有待商榷了,实在不希望有这种遗憾出现。困境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向内的,一个是向外的。世界上还不太能听到来自中国的声音。西方人对中国菜和中国功夫并不陌生,但是说到中国音乐,他们能联想到的可能只是在中国饭馆里听到的那些背景音乐吧。他们对中国音乐完全陌生,没有了解的途径也没有了解的兴趣。

试问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我们拿什么给西方听?我们不缺好的音乐家,但是真的缺好作品。中国艺术家在台上演了半天,台下观众知道了你是扬琴、琵琶,也就停留在知道这是什么乐器的层面上,这是远远不够的。还是非常需要有好的作品去打动他。国内来说,没有好的音乐内容和作曲家,所有的作曲家都在学习西方的作曲手法。作为一个歌者,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感到非常茫然。我接触到的作曲家,不是写红歌的,就是搞所谓的西方学院派、现代派无调性,听起来怪怪的。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唱什么,没选择。好在遇见了老锣。中国作曲家应该去研究中国音乐怎么写,怎么写出全世界的人都能听得懂的中国音乐,不迎合也不模仿西方音乐的中国音乐。

刘学文:那么从观众的角度考量,您认为什么样的音乐形式比较受中国观众的欢迎?

龚琳娜:就当下而言,大家在做的,主要是对传统民歌和民乐的改编。从唱歌类节目、音乐节的表演来看都是这样。我觉得这种改编只是一种快餐方式。观众想听到的当然是多元化的,并不是单纯的某一种。我认为当下的中国非常需要艺术类的、欣赏型的音乐。所谓艺术音乐,是用来欣赏的而不是用来娱乐的。我们缺的是文人艺术的高度啊。我们不缺草根,也不缺广场音乐。因此,中国的音乐整体发展还是太底层化了。不是说普通老百姓没有能力欣赏高层次音乐,而是上面没有给到他们好的。我觉得要引领中国音乐未来的,一定是艺术音乐。

那么多艺术高等院校培养了那么多专业人才。但是现在他们没舞台演出,也没有自己的乐队。他们的选择很少,回家当老师,或者只能进大乐队。总之都在走底层的好卖的路线。一个大国,经济高速发展,文化也是要有品质的。

我们的音乐家们把标准自动降低了。但是标准提高并不代表没有观众。我唱《小河淌水》,这本来是一个民歌,老锣把它变成了一首艺术歌曲。虽然很多人唱不了这首歌,但是大家能欣赏,会感动会流泪。还是会有很多人喜欢我的这版《小河淌水》。

我从小就有一种自信心,为家乡的文化感到自豪

刘学文:就目前形势而言,中国传统音乐和文化面临着非常严峻的遗失。无论是国家政府层面还是艺术界领域也都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并着手努力采取必要的措施去保护。那么就您个人经历而言,您觉得怎样才能有效地保护中国传统音乐和文化?

龚琳娜:应该从小孩儿的教育入手。以我个人为例,我是贵州贵阳出生的70年代生人。贵州是西部地区比较穷的地方,那个年代也还不像现在这么开放。我从六七岁开始就学贵州民歌,十二岁的时候去法国演出,表演多声部的侗族大歌、苗族飞歌和布依族男女声二重唱。我唱着我们自己家乡独特的歌,不管走到哪儿都特别受欢迎。我从小就有一种自信心,为家乡的文化感到自豪。无论是去音乐学院读书还是后来嫁了德国人,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卑。我想这跟我小时候唱的歌有关。

再来看看现在的孩子。他们每天接触的都是流行歌和爱情歌,这些歌本身就是模仿欧美的歌。其次,孩子们现在学的也以钢琴、小提琴这些西洋乐器为多,他们的耳朵从小已经西化了。现在连全中国广为传唱的《茉莉花》也已经是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版本的《茉莉花》,而不是江苏民歌《茉莉花》的调调了。在了解西方文化已远远超过了解自己的文化的情况下,他们的自信心从哪里来呢。建立自信心和将传统文化传承下去是一脉相承的。

我们“声音行动”系列活动的开展就是想告诉大家,应该从小孩儿的音乐教育开始,从我们的音乐历史开始。比如怎么把《诗经》、《楚辞》唱出来,表演成小型音乐剧。这些不能只在音乐学院开展,所有普通的孩子都应当接受这类教育。这都是我马上要着手做的事。我要把这些博物馆里无人问津的东西教给孩子们,让他们会唱会演。包括那些妆容是什么样的,也要让他们自己学着化。再有一点就是偌大的中国,大汉民族的东西非常重要。不能一说到“民族”,就只想到少数民族。

刘学文:您刚才提到家乡,让人不禁又想起“天下贵州人,一生贵州情”这句广告语。作为从贵州走出的音乐家,这么些年,从第一届开始,您一直积极参与“天下贵州人”系列活动,致力于家乡事业的建设,“天下贵州人”活动的宗旨就是“让贵州走向世界,让世界分享贵州”。能不能说说您的故乡情?

龚琳娜:作为一个贵州籍的歌手,我能做的就是用我的歌声去赞美和传播我的家乡。故乡不仅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也因为它的神奇之力才促使我能够走上音乐的舞台。贵州自古以来就汇聚着俊秀美丽的山水、多元而又独特的民族风情,在这片土地的滋养下,在浓厚的风土人情的熏陶下,才能更多的激发我的艺术灵魂。我深深地热爱这片土地,我也将用我的歌喉、我的表演去诠释贵州的山水之美、人文之美、民族风情之美,竭尽所能的将贵州独特的民族民间文化传递给更多的人。

刘学文:面对未来,您有哪些期许?

龚琳娜:我自己不想像美国人一样改变世界,只希望“无为而为”,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这样歌声才能纯净。其实我的愿望很简单,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你不可能做一朵雪莲花,但至少能发出微弱的清香,也许身边的小草能开出花。最近十几年是我声音的巅峰时期,所以我要抓紧多唱一点高难度的作品,告诉别人中国音乐的高度。等我老了唱不动了,就去唱民谣。到那时有了人生阅历,刚好。唱歌对我来说,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部分。我生命的责任,就是好好唱歌,就是做中国的新的音乐,如果说通过我和老锣的努力,可以为中国音乐做那么一点贡献,我就觉得很满足。

嘉宾简介

龚琳娜,贵州贵阳人,年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民族声乐系。年,《斑竹泪》获第九届CCTV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专业组民族唱法银奖。年,发行首张个人专辑《孔雀飞来》。年,结识德国籍作曲家老锣并开始合作,共同探索发展中国新艺术音乐;年获得欧洲“聆听世界音乐”最佳演唱大奖。年2月,龚琳娜演唱的歌曲《忐忑》在中国内地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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