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月14日,我国著名语言学家、“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去世了。然而并没有太多人认识他,他不仅是一位历经百年沧桑的“活字典”式学者,更是对我们在生活方式上有重要参考的智者。

▍以下内容转载自凤凰网文化(ID:fhwwhpd)。作者王自亮。

这是北京一个极为普通的院落。普通到只有冬青丛、楼宇的影子和寂静。一阵微风掠过,从树梢传来耳语般的响动。偶而从某个角落传来孩子们的嬉闹与哭喊声,在空中飘荡,恰如历史的残响。就在这个院落的一个公寓里,住着一位名叫周有光的百岁老人。著名语言学家、文字学家,经济学者,文化史家,当今中国最高龄学者,跨世纪证人,还有很多名衔。其实所有这些称谓,都无法概括他的学识、经历和智慧。用李锐的话说,周有光是个“先知先觉”,这等于说,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启蒙者”。

那一刻,他就坐在我面前,不时注视着我。我们交谈起来,一种恍若奇境的感觉紧紧攫住了我,仿佛“历史”正在打量着我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几圈轻微的思想涟漪。

年4月8日下午,我和《周有光文集》策划人和责编叶芳,经济学人、浙江大学副校长罗卫东一起,走进了周老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这只是一间9平方米的斗室。放了一个上接天花板的大书架,一张小书桌,一张沙发和茶几,空间甚为狭小。眼前这位著名的长者,正坐在蒙上蓝布的沙发上,后背有点佝偻,看上去行动不便,但眼睛依然很有神采。当我们说话时,他会专注地倾听,等到他开口说话,却屡屡使人吃惊,缓过神来却觉得大有深意。

谈到这个国家,周先生很认真地说,“我对中国是抱有希望的,只是不能急,要慢慢来”。他说别人不懂,以为美国只有二百年历史,这是不对的,美国继承了欧洲的思想传统——尤其是在英国的政治传统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这样说来,中国有五千年历史,美国是五千二百年历史。我们应该对中国的未来要有耐心,中国的进步也是明显的。只是别的国家可能三十年就能达到的目标,我们或许需要五十年、一百年或更久才能达到。

见到周有光先生,不管我事先有多少思想准备,仍然在心中生出一份惊奇、慨叹和钦慕:无论是他思维的敏捷,还是记忆的清晰,更不要说他的幽默和自嘲了。听叶芳说起,上次她和唐师曾拜访周老,周老说自己年老了,记忆力衰退了,但思维还没有衰退。如果思维衰退就会得老年痴呆,那生活质量就很差了。“不过老年痴呆者大概最后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痴呆症患者,我也认为自己不是,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痴呆了?”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我们何尝不是如此啊!这就是周有光式自嘲。自嘲,乃最高之幽默,往往代表着智慧、勇气和深刻的内视。

年,清朝离它的灭亡已经只有短短的6年时间了,此时的中国风雨飘摇,前途未卜。这一年,周有光先于末代皇帝溥仪在同一年出生。江苏常州青果巷传来一阵哭喊,似乎预示着新与旧的交替,还有世纪之初的蕲望。这个叫周耀的人,后改名周有光,经历了清代、北洋政府、中华民国和新中国几个时代,不仅亲历改朝换代的社会动荡,还见证了8年抗战和10年文革。他在日本留过学,在美国华尔街工作,游历了几乎世界上几乎所有主要国家。他经历了无数重大历史事件,与许多世界名人交往过,他与爱因斯坦交谈过两次,与蒋经国打过网球,与周恩来有直接交往,还参加接待达赖喇嘛,无数著名人物对他抱有深深的敬意。

周有光年出生,早年专攻经济,近0岁时“半路出家”,参与设计汉语拼音方案,被誉为“汉语拼音之父”。就在昨天,周有光先生刚刚过了11岁生日。图为周有光和母亲及家人在一起(右二为周有光)。

周有光,正是因了他的名而存在。年来,他时常生活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织之中。纵观他这一辈子,不仅是著名的语言文字学家,早期拉丁化新文字运动的参与者,也主持和拟订了《汉语拼音方案》,主导和建立了汉语拼音系统;不仅是就学于京都帝国大学的经济学家,身兼两职进入江苏银行和光华大学,任教复旦大学经济研究所,还为抗战期间的新华银行和重庆农本局作出了贡献;不仅对本土的社会经济有着深刻认识和深度介入,而且还对美国、欧洲和日本的精神—物质世界有着周详认知和细致观察。他是一位百科全书式人物,被他的连襟沈从文称为“周百科”(他是《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文版)》中美联合编审委员会的中方委员),但他却非常谦虚,推崇波普尔的“试错”理论,认为自己的回忆录和著作“不完美”,也“不完整”,“我提倡‘不怕错主义’,出现错误是正常现象,可以从批评指正中得到更为准确的意见”,“我非常愿意听到不同的意见和声音”。

这就是周有光。我们总是把这样的老人称为“人瑞”。在我看来,“人瑞”者,人中龙凤也。不仅长寿,而且智慧、敏锐,充满了道义的力量,以及为真理而战的勇气。年光华大学颁发给周有光的毕业证书上,正好写着李石岑的一句话:“为人格而战,为人道而战,为真理而战”。收获赞美,更在意有价值的反对声音,这是他的一贯精神和行事风格。

那一天,我们在周老家收获了机智、爱和平和,也得到了永久的教益。我发现,周老说话时语速较快,语调柔和,有时停顿片刻似乎在征询你的评价或意见。在交谈中他更多的是倾听。不管怎样,他都会注视着你。最难忘记的就是这位百岁老人的眼神和声音。这目光是柔和的,也是坚定的;是单纯如婴孩的,也是历尽沧桑的。而这声音呢?在纯正的“国音“中,却带有江南杏花雨的甘美与急促。

这就令人想起艾略特《四个四重奏》“烧毁了的诺顿”一章中的诗句:

可能发生过的和已经发生的指向一个目的,始终是旨在现在。脚步声在记忆中回响沿着我们没有走过的那条走廊朝着我们从未打开过的那扇门进入玫瑰园。我的话就这样地在你的心中回响。

9年4月,周有光出席国际标准化组织主办的文献技术会议。二

启蒙、人性和常识,是贯穿周有光一生的关键词。从早年的实业救国、经济救国和革命救国,到研究文字学,倡导平民教育的教育救国,再到晚年强烈意识到启蒙、常识和理性,用一个不那么确切的词,就是进入“启蒙救国”的阶段,完成了思想的螺旋式上升。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最终走出“专业的深井”,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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