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雨霏

迟来的歉意

过了独木桥，不走大路

偏走羊肠小道。

石头和皂荚树全都是野生的，

它不是道花，置于路的两侧或中间，

再来指导和左右你。

我承认，最终我还是错了。

以为还是一位少年，骑单车追风，

不是风不停，是心不止。

原来爱与责任，就是一辆

装不满的挂车。

把车头卸了下来，

寂寞和孤单，又算何物呢？

可这算法本身就是错的，

回是回不去了，但我欠她们

至少是一段平整的路。

下半场疑虑

人生这场球

我是观众，更是教练

上半场已输了一球，面对人无可换之囧况

留给我的时间真不多了

是示下重心后移，少输为赢

还是提醒手脚，放开禁忌

脏了比臭了，赢得的

不止是时间和气节

现场

广场舞还未开跳

老远便听到了有人在争吵

近处一看，他面红耳赤，声音发抖

她呢，搭着眼皮，就重复一句

没到75岁，都不算是老年人

我想笑，但不能笑

至于年龄划分的问题

现场中不止我一人知道答案

都不说，是不是怕

被群而攻之呢，也许今后

更不好参与进来

有所得

人之落魄，只有一个好处

没必要去买新衣服，它再小再旧

也会得体。更省得衣镜里的

身姿及身后的微笑

有所不安，或是警惕

午后素描

有了生活经验

开窗不开门，就没有妖风刮进来。

窗玻璃是双层的，几只雀鸟

像几个黑点，跳出了我的视线。

有可能心存好奇

二月的午后，一只苍蝇，

悄悄地进屋打探，之后飞没飞走

关窗之前我一概不知。我知道的是

明天又降温了，风刮得更猛

会不会我和它一样，

对计划有变，产生了不良情绪呢？

但是你还是忘了，一轮红日

让其起死回生的，往往

都不是人类。

观一场春雪，有所思

春雪，无论将它作为奖赏

或是一种补偿

你要理解，季节也都是人为设定的

先把现象和行为高度统一

避其锋芒，趋利避害

然后边走边学，完成了一生

必不可少的弧度。可不少人当它

是一个圈套，非要将本来

就不平整的轨迹，撕开一个个口子

走出去又退了回来，那些裂纹

却成了后人，独一为二

绝不可复制的看点

我来给生命定义

怎么看都像服刑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还不满意

可以反过来再判

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再疼一次，你就不疼了

别人为你疼。

一条秋裤

这天气不得不

把还没来得及规整的秋裤

扒了出来，再穿上

我竟然不知道屁股上坏了一个洞

我想起来了，返聘的老高

也是这个季节回单位的

他办事一丝不苟，得众人称赞

与领导握手，拥抱

他高兴又笑不出来，原来

他拘谨，缘于此处啊

很多事物好比一副蓄谋已久的弓箭

如果说，生命向生活

弯腰打躬，是表明一种态度

那么这次她作揖回以礼数

我便是弦上之箭了

我是不怕疾风和偏离的

最担心，所谓平衡

是平衡不了所谓的，轻重缓急

难道仅用一节木头

就可以平衡，羽之轻铁之重

万一有心人，拔了这支箭

沉思和病痛又从贪念中扩散出来

那是得不偿失的

事已至此也没有

什么好说的，我深知这场景和

一些细节

它绷的一声，短而沉重

总害得人惊心肉跳

还请您，去缘除物之时，

尽量还以清亮

一支烟的灭亡记

人多狠，用烈火点醒它

吸其精华，呼之废气

腰是累弯了，个头是越来越矮

矮至一寸，便下决心将它置于死地

死了也就罢了，就怕死得

不干净，不彻底

最后那怨气绵长啊，难闻啊

万一被关键人物知晓了

麻烦就大了，所以

作为一个始作俑者，是不可能

留它还有喘息的任何机会

掐不死，摁不灭

那好，用水淹

我的快乐

没有睡床，

也要置办一张躺椅。有多大的事

都就交给窗外的大风来吹。

它只能把春天的阳光吹进来，

让我安全又温暖。

习惯

习惯习惯就好了

这句话必须把习惯两字

再重复一遍，才能发挥最佳效果

意思是，习惯作为基本条件

是没有和其他条件

商量余地的，你是你，它是它

就像一部机器里的零件

位置不同，它的形状和个头

自然就不同了。也不妨这样理解

命运之轮也就是一个轮子

运转是宿命，就算转运

是不可能把所有的缺

都填满。搭配之难

也就自己知道，是换一副牙齿

还是换一包黄油，望你

三思而行

垫脚石

石头和石头不一样

多受几锤，求得是四平八稳

垫脚石比绊脚石安稳多了

个头不高不矮，体量

不轻不重

让人高高地上去，又平平

稳稳地下来，待风停雨歇之时

总会为你清除污垢。不要烦

不要嫌费事，眼光和

脾气不好的人

最容易混用这两种

不同形制的石头，

伤人伤己

作者

臧恕

臧恕，70年代生于江苏。90年代初写诗发诗。

责任编辑：甘子张明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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